Friday, July 17, 2009

文化试卷

我在读大学第一年时选修了文化科。

文化科不容易读,举凡生活中的一切事物,都与文化有关。要读好一个民族的文化,不但得有相当的兴趣,还必须得有充分的时间。

那个时代,供孩子读大学不是父母应尽的责任,许多大学生都得在课余时做点兼差来应付开销。这么一来,再有兴趣的功课,也都没有充分的时间去学透。

文化科是一个开放的科目,选修的人很多。上课时讲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,十个星期结束之后就是期考。到了第八个星期的时候,同学们都不约而同的叫嚷着要讲师告诉我们考试的范围。讲师却曼条斯里地卖了个关子说:你们别担心,我教过的都考。

“文化的范围太大,我们没充分的时间去准备呀!”同学们说。

“我知道,就是因为文化的范围太大了,我们不能够说哪一些比哪一些重要,你们都读就是了。”

同学们看他不肯卖账,也就作罢了。

到了考试那天,我摊开考卷,赫然发现这么怪异的考卷------

它的提示是:选答任何五题。考生可选答(a) 或(b)。

紧跟在提示下面的,是1.(a)…或(b) …;2.(a)…或(b)…; 3.(a)…或(b)…直到10.(a)…或(b)…一共是十对题目,换句话说,这张试卷,共有十对题目,而考生只须选答其中五对的(a)或(b)。

我不禁要佩服这文化科讲师的创意。这种形式的考卷,果然符合了他的文化科理念----必须全面通读、却只需尽人事记忆。

从考场出来的时候,我将我的感佩之言说了出来,岂料X同学听了,竟愣了下来,片刻之后,他回过神来,才告诉我们说,他是依照提示,作答了五题,但他以为提示是说:考生所选的这五题,要么一律答(a),要么一律答(b),权衡之下,他便一律作答了(b)。这么一来,其中有两题的(a)是他比较有把握的,他也没去作答,反而勉强作答了比较没把握的(b)了。

我们听了,当然深为他的失误诠释感到惋惜。

但是,成绩公布时,讲师还是证实了他的理念才是最正确的:文化的范围太大了,我们不能够说哪一个学生比哪一个学生掌握得好,因此大家的成绩也真难分轩轾。

猴子

一阵大风雨过后,我和三哥便冲到屋后的胶园拾橡实去了。

我们突然看到那棵巨大的橡胶树下有一只小猴子,卷缩着湿漉漉的身子,战栗着。我和三哥连忙蹑着脚趋近它,想探个究竟。

原以为它一看到我们趋近,一定会拔足逃跑的,岂料它一点儿都不害怕我们,还一脸愁容、哀怜地望着我们,像是希望我们能够体察它的处境,放它一条生路,乃至帮上它一个忙。

我和三哥蹲着、望着,慢慢地靠拢了它,最后我们蹲成了一个三角阵。

三哥说:它身体没有受伤,只是给雨淋湿了。也许是刚才那阵风雨太大,把它从树上打落了下来吧。

我说:它一定很冷,全身都在发抖呢!我们把它带回家,替他把身体抹干吧。

三哥说:不知道它会不会咬人,带回家去,怕它会咬伤弟弟他们。

我说:我们先跟他玩玩,让他熟悉吧。

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分钱,到阿姨家去买了两只香蕉,送到小猴子的口边,但它却只望了我一眼,不将嘴张开。

三哥说:它也许不饿,倒是身子那么湿,还是先带它回家,把身体弄干吧。

三哥试探着抚摸它,它没有反击,我们于是把它带回家,用破布把它的身体抹干,又生起了火,握着它靠拢灶子,给它取暖。

不一会儿,小猴子变得活泼起来了,还走动了起来。

我和三哥见它温驯可爱,这才悄悄地到母亲身旁把弟弟带到后屋来看它。

我们和猴子玩得好开心,而我们的思维也即刻展开了双翅,作了一次无涯的飞翔……我们要开动物园,收养可爱的小动物;我们要开马戏班,耍猴子给人看……

我们背着父母在后屋和猴子玩了几天。晚上便把它关在柴房里。

一天傍晚,屋后的胶园里突然来了一群猴子,爬高爬低的,闹个不停。

三哥说:我们把柴房门开着,让我们的猴子引它们进来吧!

可是,三哥才把柴房门打开,我们的猴子便即刻窜逃了出来,跟着他的朋友们一去无踪了。

Monday, June 29, 2009

那群黄毛鸭儿

鸡群中有只母鸡,一连生了十多个鸡蛋之后,便赖在窝里想孵小鸡。妈想尽办法,将它笼起、泼它冷水……它就是不肯罢休,执意要孵。

家里养的鸡已足够消耗我们餐后的馊料、也足够给我们应节宰食了,我们并没打算要再哺养小鸡,因而那母鸡逐日生下的蛋,早已成了我们佐餐的送料了。

家里也养有几只鸭,几只母鸭逐日生下的蛋,也累集了十多个了。

绝大多数的母鸭是不会孵小鸭的,即使会孵,孵出来的小鸭也往往会被笨拙的母鸭给踩死。

两件外缘凑在一起,妈也就决定促成一宗美事。

那晚,妈点亮了煤油灯,迎着灯光,选出了十来个有籽的鸭蛋来。就这样,那想孵小鸡的母鸡便挑起了孵小鸭的任务。

三十来天之后,一窝小鸭出世了。这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鸭子,沟通上却出现了问题,手忙脚乱的。我和三哥在一旁看见他们之间的不协调,也憋不住笑弯了腰。

三哥说:小鸭儿不吃东西是不行的。我们便装了些粥水来喂它们。

小鸭儿爱戏水,跳到水沟里却上不来,我们得赶快把它们捉上来。它们洁净的黄毛被污水弄脏了,我们又得用清水替它们洗干净、用布将它们的身体抹干……

就这样,我和三哥当起了黄毛鸭儿们的保姆,而妈妈就成了我们育婴的顾问。

这样忙忙活活的过了好几天,妈说:现在它们可以吃蚯蚓了,去锄一些蚯蚓给他们吃吧。

三哥背了锄头,我拿了一个炼乳罐子跟在后头。三哥说,出土了的蚯蚓吃不完,丢了很可惜,我们不如带小鸭儿到现场去,这样,蚯蚓一出土它们就可以吃到了,那才新鲜哪。

于是,我们便把一群黄毛鸭儿带到屋后的山脚下,三哥搜索到地面上有蚯蚓粪的地点,便锄起地来。三哥用锄刃锄了一块泥,随即便用锄面把泥块顿散,蚯蚓便从散泥中钻了出来。

那些黄毛鸭儿可机敏呢!它们一见有蚯蚓,便即刻涌了上来,一下儿便给吃个精光了。

三哥见它们吃得开怀,也就锄得特别起劲,鸭儿们也越逼越近。一旁的我,为了避免三哥的锄头锄伤它们,就得在锄头落地的那霎那间,将它们暂时赶开一些。

一会儿工夫,我发觉有的鸭儿颈部已经饱满了,便把它们放进笼里,不让他们再来抢吃。

有时候一只鸭儿啄到了蚯蚓的这一端,另一只鸭儿却啄到了蚯蚓的另一端,蚯蚓的半段进了这只鸭儿的肚子,另外半段却进了另一只鸭儿的肚子,这时我只好将蚯蚓的中间切开,让它们各得半条。

陪鸭儿们吃一餐的乐趣可真无穷。于是我和三哥又想出了许多别的花样来……

我们带着鸭儿们到堆积废木料的地方,将木料翻开,当匿藏在木料堆中的蟑螂四处逃窜的时候,鸭儿们便使出浑身解数追捕。

我们也带鸭儿们到野芋头丛中去追食小蚱蜢。

有时我们从稻田里工作回来,顺便带回一大把的水芋荷、蓊菜、布袋莲……回家后即刻斩成颗粒,洒给它们抢吃……

转眼二十多天便过去了,小黄毛鸭儿黄橙橙的绒不见了,一个个长出了硬蹦蹦的羽毛,我和三哥喂食的兴儿也锐减了。

妈也说:他们现在可以吃馊料了。

那只死赖着要孵小鸡的母鸡,满足了它做另一类母亲的瘾之后,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死了那条心,恢复每天正常下蛋去了。

Thursday, June 25, 2009

中招

师范毕业后,我被派到柔佛州的一个小山城执教。

报到那天,校长很亲切地告诉了我一些校务的情况,然后表示对我非常赏识地说:“虽然我们相识不深,但从你的言谈中,我深信你是个负责的青年。这样吧,我让你做二A班的班主任,给学生打好学业基础。”他随即喃喃自语地解释说:“一年级的学生太小,有些还会在班上拉屎,给女同事教会较适合。”

我点点头,表示接受他的安排。

校长于是将教案簿和相关的课程纲要、课本、练习簿和学生出席记录簿都交了给我,嘱我要好好的写好我所负责的全部科目的全年教学计划,并将学生的资料填写妥善。
我向他告辞时,校长再次叮嘱我说,这教案簿和学生出席记录簿得在开学当天就交给他过目。
报道后四天学校才开学。这段日子其他的同事都还没回校,我一个人留在宿舍里,便埋头做我的教学准备。

住在宿舍里,经常都会见到校长,他也总关心着我的工作进展,累累还问我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?

开学的前一个早上,校长的小儿子来向我要教案簿和学生出席记录簿,说他父亲现在得空,要先看看。

为了慎重起见,我亲自将校长索要的事物面交了给校长,校长一脸慈祥地对我说:“我看你这几天什么问题都没向我提出,心里不踏实,怕你出错,你别介意吓。”

校长叫我把东西留下,明天他才还给我。

第二天就是开学日,集会过后,校长便召开了校务会议,分配教学工作。最让我愕然的是:我被委为国文主任,负责教七班的国文。而二A班的班主任是XX。

后来我才知道,XX是校长的太太,而国文老师早在放假前便被调迁到别校去了。

Wednesday, June 24, 2009

借伞

第一次出远门工作,妈妈为我准备了一把三折式的雨伞,已备下雨时用。

学校里有一位男性临教。他每个星期五放了学都要回家。
他告诉我们说他家里拥有自己的胶园,星期六清晨他便与家人一起去割胶。

一个星期五,放学后下了一场雨,他望着天空,一脸茫然,喃喃自语地说:“这场雨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?错过了这趟火车,就得坐晚上那趟了。XX见我没依时回到,不知会有多心焦!”

我听他那么说,便自动问他要不要雨伞?也没等他答话,我已将衣匣中的雨伞拿了出来,交了给他。他望了我一眼,接过了伞,面无表情,二话不说,便匆匆忙忙地赶到火车站去了。

星期六夜里,它出现在我宿舍的窗口,依然是面无表情,将雨伞交回给我。

还没接过那伞,我的一副古道热肠已被一锅的洗锅水浇得冷透了。只见那伞被撮成一团,就像用伞的人刚从雨中回到廊下、刚收起伞、还未晾干折好的样子,可眼前这伞已经是在这种狼狈的状况下干了、而且定了一个皱纸团的型。

我接过伞时,嘴里不禁叹了一声。

那同事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,便转向我的同房交谈去了。

我好像做错了事又不知错在那里的孩子,只得噤声不语。

Tuesday, June 23, 2009

年卡

为了维系传统的文化,为了激起新春的气氛,也为了掘发学员们的艺术才华,学院的华文学会每年都有举办年卡设计比赛。

这一年的年卡设计得有些别致---卡面有当年的生肖主题,正中上端开了个窗扉,打开窗扉是一个春字,象征 “开春”。

我建议设计的学员将窗扉的框儿加上颜色,免得留下一个白框不好看,可主任却认为让它空着可以显出哪儿有个窗口,我也就不再坚持什么。

年卡印出来之后,学员们开始向全院师生促销,英文讲师突然指出那留白的窗框看了很不顺眼,另一位讲师甚至说空白的窗框像做白事。学员听了,一时也乱了阵脚,不知如何收拾残局才好。

经过一番讨论之后,大家决定用荧光笔填空。个别学员买下的,就由个别的学员自己去处理,讲师的就由华文学会的理事们去负责填。

我不忍学员浪费宝贵的时间和荧光颜料,对他们说不必忙了,我可以到超市购买现成的年卡,可学员却坚持要为我办成此事,还问我喜欢上什么颜色?既然如此,我只好指定要上黄色。

隔天,我正要到班上去上课,学员便将一叠十张的年卡交来了。颜色上得也挺好的,我满意地谢过了交卡的学员,顺手把年卡放在台面,便安心地上课去了。

等我上完一节课走向办公室时,那位负责派送年卡的学员刚从办公室走出来,一见到我便对我表达歉意,说我台面上那叠年卡被主任换去了。我随意说,他要换就换吧,没关系的。学员这才安心地离开了。

我进到办公室,这才发现摆放在我台面上的年卡,窗框填的全是斑斑驳驳的泥土色,不禁愣了下来。这时主任还握着我原先的那叠年卡,涎着脸对我解释说:“他们说佛教徒喜欢那种颜色,叫我让给你。”

好听话的主任!

我没有答话。心里当然不会好受。但错在我不把自己的东西收好。

那一年,我只得到超市买年卡贺年。

Monday, June 22, 2009

华文考试

那一天,华文老师突然给我们来个突击测验,其中有一个造句题是‘偶然’。
他之所以会出这个题目,是因为早几天我们刚读到徐志摩的诗—偶然。
读那首诗的时候,我只顾陶醉在诗情画意中,竟全然没想到要去理解‘偶然’这词的意思。

无可奈何,我只好认命地写道: "我不知道‘偶然’是什么意思。"

当考卷分回来的时候,没想到老师竟给了我这题造句满分。同学们知道了,争相传阅,对我的际遇,是又羡慕又妒忌。

其实他们并没弄清我的出发点。我当时确实是坦诚认命,并没想要偷鸡摸狗,所以对于这次意外地获取分数,我是一点都没感到庆幸。

再一次华文考试的时候,一位同学也依样葫芦,想要险中取巧。

当考卷分回来的时候,他看到了老师给他的一句评语:"第一个如此做的人是天才,第二个学样做的人是蠢才。"


同学们看了,一边厢笑那同学倒霉,一边厢则恭维我是天才。

其实我一开头就没想过要标新立异做什么鼻祖,所以对同学们的恭维也没感到沾沾自喜。

Sunday, June 21, 2009

善人涌现

我的车刚从双溪巴甲转向居林便抛锚了。看看手表,是下午五点半。
那时手机还不普及,我当即便陷入了孤独无依的状况中,唯一能做的,就是打开汽车引擎的盖,冀望有好心的人经过看到,自动帮我一个忙。

这时正好是下班时间,只见一辆辆的交通工具相继经过。我默祷着,不一会儿,果然有个好心的摩多骑士停下了坐骑,问我出了什么事?
听了我的陈述之后,他拆开了我汽车引擎边的一个塑胶盒盖来检视了一下,果断地对我说是电流断路。他尝试帮我接驳,但由于没有适当的工具,他尝试了大约半个钟头,终于抱歉地向我宣告失败。

他悉心地将他刚才动过的机件一一置回原处,将引擎的盖盖好,叫我和他合力将汽车推到路边的草地上安放,然后对我说,三公里外的国油站有个汽车维修员,他会去叫他来帮我修理,叫我在那儿稍等。

约莫过了半个小时,那个摩多骑士竟折了回来。他不知是从哪儿借来了一个头盔,叫我戴上,对我说,油站那技师正在修理着一辆汽车,暂时不能跑开,他又怕那技师过后不来,只得载我到油站那儿守候着他。

到了油站,果然看到那个技师正在修理着一辆汽车,我这才安下心来。那摩多骑士又对技师交待了几句,才接过我递还给他的头盔,匆匆地赶回家去了。这时已快要七点了,他不厌其烦地帮助我,真使我内心感激不已。

那技师还在埋头修理汽车,而这时我的肚子已饿得咕咕作响了。周围没有店铺,也没有小贩,唯一可以解决肚饥的办法,就是有人从市区带点什么来让我吃。我突然想起居林有一位旧学员,就在几天前曾带过弟弟到我学院来面试。阔别了那么久还能够重逢,免不了请他喝茶叙旧,他也留下了个电话号码给我,还殷切地嘱我路过居林时一定要找他吃个便饭。

我望到油站的围栏处有一架公共电话,便不作他想地打了个电话给他,将我的处境告诉了他。他一听即刻说:“讲师你别走开,我这就载个技师去帮你修理。”

他的话语让我振奋了起来,心想,他来了我便可以让那技师修理汽车,我们才好好地去吃一餐。
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吧,他还没出现,油站的技师却已把他的工作做完了。他开了车,叫我带他到我汽车抛锚的地方。这时我真的是左右彷徨呐!如果我走了,那学员到来时不见我的踪影,该会如何的焦虑啊?

我叫那技师稍等,让我打个电话照会那学员。电话是接通了,可他家人说他已出外了。我料定他是往这儿来了,我不能失信于他,只得向那油站技师道歉,让他离开。

技师刚离开一会儿,那学员便出现了。他一下车,便狼狈地对我说,他认识的那位技师不在家,只好载我到别处去找别的技师。他的话对我来说真如五雷轰顶,万劫不复。但事已至此,我也只好自叹倒霉。

我们好不容易又找到了另一个油站的技师。他也是正在赶着修理一辆汽车。但这时我已别无选择,只得耐心地等待他。

这时我已饿得不得了,只好开口叫那学员去买点什么给我吃,岂料他却直率地对我说:“讲师,这一带都没有餐厅呢。”

我不想在学员毕业后还指望他会如何给予我亟需的支援,这时我瞥见油站里有卖雪糕,也就只得买支雪糕充饥了。

我真感激那学员那么有耐心地陪我等到那技师把工作做完。他收拾好工具,关了他的工作坊,问我汽车在那儿抛锚?我自己也说不出从那油站到汽车抛锚的地方该如何走,因此我建议让我上他的车,跟着那学员到那儿去。可那学员却建议我上他的车,说那技师可以跟着我们的车走。

我们抵达了汽车抛锚的地方,等着等着,那技师却始终没出现,我这才意识到我又做错了一次抉择。

这时已是晚上八点钟。那学员突然对我说他和朋友相约了九点要在槟城见面,现在就必须离开了。我这时已接受了既定的事实,决定就在那儿呆到天明才另作打算了。

九点。两架摩多停了下来。原来是警察,问我出了什么事,我将事由告诉了他们,他们听了之后,问我要不要找技师?倒回头不远就有一个,但他们也不肯定他在不在家。我说要,他们折回头不久再出现在我眼前时,为我捎来了好消息:那技师答应了一会儿就来。我谢过了那两名警察,无限感激地目送着他们远去。

又过了两三分钟,一辆汽车在我旁边停了下来,一对情侣从车上下来,问我出了什么事?我将事由告诉了他们。那男的问:“俺哥那你一定还没吃东西吧?”我泄气地点点头。他随即和他的女伴交谈了几句,便对我说:“俺哥我车里有一包面条,只是我没筷子,你将就吃,不介意吧?”
我猜想那是他原想孝敬他未来岳父母的吧?但我这时确实已饿得不能支持了,还是老实不客气地向他要了。我要付钱给他,他却不肯收下,我只好向他致谢。他们说他们不是当地人,不能帮我找到技师,只希望警察叫的那个技师会来帮我。我目送他们离开,深深地感激他们对我这陌生人的关爱。

我刚把面吃完,那马来技师就来了。他的做法和傍晚那摩多骑士一样,但他却成功地把引擎启动了。为了慎重起见,他骑着摩多带我回他的家,把衔接的电线焊好。整个工程,他只收了我四元。

我见他家的水井清水盈溢,汲了一桶上来解了渴,向他道谢、告辞。
回到日得拉时已是午夜十一点,我在公共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那学员报平安,免他牵念。

p.s. 真缅怀九十年代那平静安宁的世风和纯善的人性。那对善良的情侣该是子贤女孝吧?也祝福那些涌现的善人们。

父亲的灯笼节

中秋节前一个星期,妹妹的美术老师突然教他们制作铁罐灯笼----他们先用铅笔在美禄、阿华田之类的铁罐子上,间隔地画上一些垂直的线条,再用开罐头的刀具将线条切开 ,最后从两端将铁罐子往中部挤压,铁罐子便从原来的直管状变成了瓮状。铁罐子上端的开口处,直径两点各钉一个洞,挂上铁线,再在铁罐子的内底点上一根小蜡烛,让烛光从切开的缝口泄出,就是一个灯笼了。

妹妹好不容易才把灯笼做好,弟弟便闹着要点来玩,妹妹的作业还没交上给老师看,当然不依。弟弟闹开了,不肯罢休。小镇上又没人卖灯笼,怎么是好?这时店里刚好没顾客,父亲闲着,一时兴起,便建议说他来做一个给弟弟玩。

父亲先用店里卖的铁线扎出了几个四方形,再将它们绑成一个多面立体,最后将各面粘上透明的颜色纸,在上下两端留下了两个开口----下端的开口处是个蜡烛的站台,上端开口处则挂上了铁线吊子。

灯笼完成之后,父亲端详了好一会儿,兴犹未了,又以我们的鞋粉溶出了些白浆,在灯笼上面画上了一些花草,给整个灯笼平添了不少生气。

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,弟弟便闹着要吊灯笼了。

我们陪着弟弟,沿着小镇的两条路走了一趟,吸引了不少小朋友。
第二天,有个外地回来探亲的年轻人到店里来,说要买一个灯笼给他弟弟玩。父亲笑笑说,那是自己做给孩子玩的,只此一个。但是父亲熬不过他的请求,还是动手做了一个卖给他,这回父亲做了一只兔子。

年轻人走后,又一连来了几个要买灯笼的。父亲自得其乐,也越做越起劲。小狗、大象、花篮……也就相继面市了。

到了中秋节那晚,小镇上几乎布满了父亲制作的灯笼。

Wednesday, June 17, 2009

释梦

女主任一到办公室,男同事便兴高采烈地对她说:“XX啊,昨晚我梦见你诶。”

女主任一听,即刻板起脸孔,说:“没点正经!”

男同事涎着脸,尴尬地对我笑了笑。我也不便问他梦见些什么,会使得她对他摆脸色。

我们在梦中和某人做了些什么,对方未必会在梦中也和我们做过同样的事,如果我们醒来时告诉
对方,对方也许就会斥责我们无稽、荒唐。但是假如梦中的我们能够碰见梦中的对方,谈起梦中所做过的事,梦中的彼此却肯定会觉得回味无穷。

据说悟道了的人不会再做梦,他们的梦,据说就是人世间的事事物物。

我们醒着时喜欢谈梦,常常感触说:梦如人生。

悟道的人不喜欢谈人事,他们常常感触说:人生如梦。

悟和不悟,就好像醒来和在梦中。

Tuesday, June 16, 2009

续梦

清晨被三哥一阵骚动嘈醒了。只见他在蚊帐的里里外外翻弄着,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。

“三哥,你在找什么呀?七早八早起来干嘛呀?今天又不必上课!”

经我这一问,三哥好像遇到了救兵似的,即刻对我说:“刚才我梦到蚊帐旁边有一堆银角呢!弟弟,你快来帮忙找吧!”

我一听说蚊帐旁边有一堆银角,振奋得睡意全消,便一骨碌翻身起来帮忙寻找。可是,加上了我这一把劲儿的努力也是惘然。

我一时不知是哪儿来的灵感,煞有介事地提醒三哥说:“你快躺下再睡吧,梦梦看那堆银角藏在哪儿?”

三哥果然听取了我的建议,倒下身子又睡了一觉。

当然,重回梦中时,三哥已忘了再睡的目的。那堆银角是再也找不到了,但多睡一觉也是好的,至少能多得些领悟,增长些智慧。

Wednesday, June 10, 2009

丢猫

我家隔壁是一家印度回教徒经营的茶餐店。

早期的印度回教徒来马谋生是不带妻儿的。这些漂泊的王老五喜欢养猫。

猫的繁殖力很强,转眼间便形成了猫患。

茶餐店的残余食物有限,它们吃不饱时便会跑到我们店里来光顾。这一来店里卖的鱼干虾米墨鱼片等便成了他们的美食。最糟的是它们还以怨报德,吃饱了还会跑到豆豆那儿解决,然后还会就地取材,慎重其事地用豆豆加以覆盖。我们发觉后虽然可以及时处理,但心里却总是觉得对顾客有点亏欠。为求心之所安,我们兄弟姐妹们又增加了一份差事,每晚得将这些货物加以覆盖。但那些猫儿也锲而不舍,它们晚上不能得逞便改为白天到访。

我们的下一步对策就是将他们捕捉、放逐。

大猫很难捉到,而且它们很会认路,即使把它们装进麻包袋里放逐到远处,转眼间它们又会出现在你眼前。我们不喜欢、也不耐烦玩这种游戏,于是再次改变了策略,转为捕捉和放逐小猫。

放逐小猫的任务是由三哥和我负责的----三哥踏着脚车,我提着装着小猫的麻包袋。我们沿途给小猫寻找着归宿。

镇外人烟稀少,好久好久才出现一户人家,兄弟俩便会喜出望外地下来审查,看看周围会不会有狗,怕小猫被狗欺负;看看屋子是不是真有人住,免得小猫没人照顾。

猫儿丢得多了,我们走的路程也就更远了。偶尔,我们也依稀觉得自己已把它们的族群散播到满天下去了!

直到隔壁这家茶餐店结束了营业,我和三哥才停止了丢猫的差事。

这个故事跟着我的漂泊广播到许多大城小镇去了,直到去年,我才告诉了妈妈。

我看妈妈脸上流露出了几许无奈,便安慰她说:这些年来我和三哥虽然离乡背井,历尽沧桑,但所幸都不曾断粮挨饿。

妈妈去世了。三哥流落在澳洲。我还在讲着这个故事。

Sunday, May 17, 2009

检书

我和同事到首都开会。

傍晚,我们在苏丹街用过了晚餐,便到一家书店去访书。

我和同事看中了一套考试用书,便各买了一套。

这家书店出版的书时有缺页的现象,我一面检视我手中这一套的每一页,一面提醒同事对此不可轻忽。

检阅无误之后,我付了钱,便把书寄放到柜台小姐处,再到书架处浏览。

我们浏览了一阵,便到柜台处领取了我们买下的书,走回篮总大厦去。

到了宿舍,我忽然省起,问我同事刚才有没有翻查过各书是否有缺页。他摇摇头,说:“不会那么巧吧?”

我这才警觉大事不妙,两套相同的书,这时我也断定不了手中拿到的这一袋是不是自己刚才检阅过的。

隔天一早我们就要回怡保了,要是真有缺页,要更换就太麻烦了,我只得赶紧逐页地翻查了起来。

真是不幸中的大幸,四本书中只有一本是有缺页的。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赶回书店去换。这时书店的女职员正在拉铁闸要关店,她叫我明天才来换,我告诉她说我隔天一早就要回怡保了,请求她让我随便换过一本,万一再有差错,该天才再更换吧。

换过了书,我汗流浃背地回到篮总宿舍,再重头翻查了一遍。

谢天谢地,幸亏再没缺页。这时我的同事早已蒙头睡去了。

Saturday, May 16, 2009

壁虎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壁虎便混进了我们的家里。妈妈说,他们的远祖在我们兄弟姐妹们还没出世时便混进来了,算来历史比我们还悠久!

我和壁虎相处久了,对它们便有了些认识。

它们知道碗橱里有菜肴,便钻进碗橱里觅食。它们知道爸爸的旧账簿不需要经常翻动,便在哪儿成亲生蛋。它们匿藏的地方,会留下令人恶心的粪便,看了令人食不下咽。但最令人吃不消的是,它偷吃桌上的菜肴时,神出鬼没,让你拿不定主意到底哪些部分让它沾过唇了。

壁虎最可恶的一个毛病,就是它们很会失神。

有时候整罐练奶摆放在那儿,它们吮着吮着就失神地掉进了奶里,让你整罐练奶都得报销。

你别看它们本事大,能在壁上、天花板上爬行,它们一失神起来可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。有时候看它们贴附在天花板上好几天,用竹枝挑挑,它们才掉了下来,也不知它们是什么时候暴毙的。

更糟的是,有时它们就在你开房门或橱门的当儿在敞开的门缝间失神,当你关门的时候便让你夹毙在门缝间,等到发出腥恶的臭味时,你还得替它们收尸呢!

壁虎在遇到危险时会掉尾巴。这个实验我做过了。

你别笑,它们的尾巴掉下来时,它们还会在一旁陪着你看呢!有一次我家的公鸡啄食了一只壁虎,它的尾巴掉在一旁,又给小鸡啄食了。它掉尾巴真是多此一举。

我没看过壁虎捕食昆虫,更别说是蚊子了。有一次老师出了一道常识题,问我们壁虎是益虫还是害虫,我答是害虫,结果老师说我错了。

Friday, May 15, 2009

吃,别犹疑!!!

我们在马大开会。

午休的时候,我们到食堂用餐。

我那时刚从马大毕业出来,对食堂里各档的美食,印象还很深刻。我最喜欢吃广府嫂那档的猪肠粉,所以毫不犹疑地跑到那档口去买了一盘,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。

有个同道看我吃得津津有味,问我味道怎样?我竖起拇指说:“好!”

我说话平实,不会夸大,但还是忍不住补上了一句:“我每次来马大都会来吃它一盘的。”

这位同道犹疑了一下,说:“我还是明天才尝吧!”

我说:“我没骗你,真的很好吃。”

可他没听我的劝,犹疑了一阵子,还是到饭档那儿买饭去了。

由于会议厅太小,第二天我们改在我以前接受师资训练的关丹路师范学院开会。

午休的时候,我们到彭亨路用餐。这同道认定我是识途老马,问我吃什么?

我说:“大碌面。”

他也叫了一碟。吃了一口之后,他说:“真的很好吃。”然后若有所失地说:“真后悔昨天没听你的话。”

Thursday, May 14, 2009

梳髻的女同学

修读硕士的第一年,我们得上三个学期的理论课。

我选修的课是星期五下午和星期六早上上的,班上只有二十多位同学,男女各半,都是业余进修的,大家来去匆匆,很少交流,印象也不深刻。但有位女同学,样子很清秀,两眼炯炯有神,说话也很爽朗,举止也落落大方。硕士课程很沉闷,课间我和朋友自不免会和她交谈几句。我的英语不流畅,使不上来,多半时候只能呆呆地在一旁听我朋友和她交谈。

星期五过去了,星期六也过去了。

好几个星期都过去了。

一个星期六放学时,我朋友突然有所感触地嘀咕了一句:“真服了她丈夫!”

朋友见我愕然,补上了一句:“我单单拜五和拜六看她的发髻都觉得腻了,难为她丈夫得天天看呢!”

我这才恍然有所觉。

那女同学其实少有的美,她把一头秀发贴贴服服地梳拢成一个髻子,用一个迷你竹篮子发饰覆盖在后脑勺,看了很端庄,很高雅。

一个学期过去了。三个学期也过去了。

理论课结束那天,我们有个茶会。

我和朋友看着她脑后勺的髻子,彼此会心地一笑。

她那发髻子,在我脑海里铭刻了深深的印象。

论文导师

我修教育硕士时的论文导师是该院的副院长。他同时又是该院某一系的主任,工作担子肯定不轻,可他每次接见我时,却从没流露过半点倦意,更不曾显现过一丁点无奈。

当我正要开始撰写我的论文时,他又升任为研究院的院长。我担心他不能分心指导我,便对他表达了我的忧虑,岂知他反而安抚我说:“你何不从正面想想,我现在身为一院之长,不是更有把握支配自己的时间么?”

那时代还没有手机。我家里甚至连电话都还没安装。我每次和导师约见,都是两三个星期后的日子,到了约见的前夕,都不免会担心他临时有事,不能依约见我,又没办法通知到我,让我白跑几百里路去摸门钉。

几次如期践约之后,我的忧虑终于一扫而空。

我每次依约踏进他办公室的前座时,他的秘书翻看了日记,便会笑笑对我说:“是你的时段了。”

我一进他的办公室,他便会把几架电话机的听筒都取了下来,放到桌面上。这一来,我们每次见面,都能顺畅地讨论,而我的论文也就非常顺利地完成了。

论文批回的那一次,我一进到他的办公室,他便祝贺我。我谢谢他给了我那么多的指导,但他却连声说:“是你付出的努力,是你应得的成果。”

那一次,他冲了一壶红茶,说:“一起吃早餐吧。”

我知道老人家一般上都忌甜,便趁他转身拿糕点的时候,先在自己的茶里放了一块糖。

他将带来的糕点摆到碟里时,我问他,茶要放几块糖?他说:“一块够了。”

我在他杯里放了一块,又在自己杯里添了两块,笑笑说:“我得放两块。”

他笑笑说:“你喝那么甜啊?”

我一直没忘记那温馨的一次见面。

Wednesday, May 13, 2009

厕所报

小镇上有个冷巷,冷巷里有条水沟,附近住户的小孩儿们就喜欢沿着这水沟大便。

有时候小孩儿们捉迷藏,也会躲到这个冷巷里来。

有一次我和朋友们捉迷藏,无意间发现冷巷里的锌板壁上有人用粉笔写了一些字,仔细一看,写的是“XXX吃大便、吃小便。”XXX是我的校长。我回家将这个发现告诉我父亲。我父亲是镇上华小的董事长,他听了即刻跟我到冷巷里去看,随即叫我去请校长到我家来见他。

校长来了,父亲告诉了他这件事,叫他次日要警告全校学生,别让这股歪风滋长。父亲还提供了他一块布碎,让他还冷巷锌板原来的面目。

X X X

我在XX师范学院执教时,一天早上,在厕所里赫然发现一个马来文句:XX吃大便。XX是马来文系主任的名字。

我从厕所走出来时,刚巧遇到这个同事,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他。

当我再次上厕所时,发觉他的名字已经被抹去,只留下了“吃大便”。

等到我再一次进厕所时,赫然发现留白的地方已写上了我的姓氏。

Tuesday, May 12, 2009

考试桌

期考的前一天下午,我带领了一群学生把考场的桌椅排好。

第二天一早,当我巡视考场时,赫然发现桌子都被调回头摆放了。正在不知所措,新上任的副校长却出现在我眼前了。我还来不及开口,他已不屑地抨击我了:“怎么搞的呀你,考试桌怎么能像你昨天那样摆放的呀!”

我给他那么一责问,倒有些愕然了。他却傲然地补上了一句:“像这样摆学生才没办法偷看嘛。”

我看看被他重新摆放的桌子,说:“Z先生,这样放不行呀!”

我说出了我的看法。这些桌子是前端有个笔沟让学生放笔的,桌面稍向学生倾,让学生可以从容写字。桌脚的前端有根横木,让学生可以舒服地置放双脚。经他掉转摆放之后,学生作答试卷时,身体和卷子隔了一道笔沟,书写时卷子又向前外方倾。双脚若向前置放到地面上,小腿肚就会被桌脚的横木顶着。如果双脚要置放在横木上,膝盖就得顶着桌子的下沿。

副校长有心没心地听我讲了一会儿,却反责了我一句:“你有没有想到抽屉向着考生,考生可以作弊呢?”

我这才明白,他的做法只考量到可以减轻监考老师巡场的责任。

他是副校长。我只不过是个考试主任。

那天,当我再次巡视考场时,看到了这样一个怪现象:许多学生把桌子抱到怀里,挥笔作答考卷。这一来,桌子便以双脚菱形地立在地面上,学生们的双脚从容地放在横木上,而抽屉正好可以让前面的同学寄放书本。

我这才惊讶这位新来的副校长的惊人创意。

p.s. 呀!要是当年把这奇景拍下,当可列入健力士纪录诶。

再见!椰浆糖水

食堂每天下午三点多有卖糖水----红豆汤/绿豆汤或黑糯米粥。而我总会依时去享用热腾腾的一碗。

食堂厨师煮椰浆糖水,浓稠得宜/甜淡适中,最可喜的是她取浆的椰子不太老也不太嫩,下了椰浆加热时的火候也控制得极好。吃她煮的椰浆糖水也就成了我每天下午的一件赏心乐事。

一天下午,我在食堂里意外地碰上了图书馆馆长。他吞下了一口绿豆糖水之后,展颜一笑说:“真好吃。”

我笑笑表示赞同。站在一旁的食堂老板也笑笑表示感谢。

“椰浆糖水如果加点盐,吃起来会更出味。”馆长说。

我没说什么,只是心里嘟哝:“吃椰浆糖水要加盐,不会自己到厨房去加么?”

第二天下午,我吃到了一碗咸咸的黑糯米椰浆粥,心里一片的怅然。

那之后,我只得道一声:“再见啦,椰浆糖水。”

Saturday, May 9, 2009

婴鼠

小时候家里是开杂货店的。

杂货店里,白天顾客进进出出,夜间则是老鼠猖獗窜走。

孩提时代还没有保利龙产品,店里那些易碎货物,诸如煤油灯的玻璃罩等,都是以一种木料细丝或细纸条做铺垫的。这些货品并不畅销,那些铺垫正好成了老鼠生产幼婴的安乐窝。


那时代的瓶装饮料,诸如绿宝和红狮橙汁等,都是用木箱装成一托托的。老鼠也会在瓶和瓶之间铺上一些碎纸屑,为幼婴铺垫温床。


老鼠的生产率特高。店里这类货物只要置放一两个星期,等到你去搬动它时,便会有只母鼠仓皇窜逃,留下一窝婴鼠让你收拾。


可爱呢!那些婴鼠。眼睛都还没开,粉红嫩滑的躯体,相互贴拢/蠕动。


小孩子们对这种纤柔的小生物是又疼爱又怕碰触的,只得怦怦然地在一旁围观。


我们家隔壁住着一个跑甘榜买卖鸡鸭的独身汉,看我们正在围观什么便凑了过来。看见那一窝婴鼠,他可笑开了脸。“好料呢!”他说着便用手指将婴鼠一只只地夹了起来往嘴里送。


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举措,不觉一阵恶心。他却涎着脸跟我们耍鬼样,还交待我们说,下次再有婴鼠请通知他一声。

Thursday, May 7, 2009

母亲节

母亲节好像是近二十年才流行起来的。我由于长年流落他乡,一早便远离了母亲,无缘为母亲庆祝,所以对这个节日就好像有点陌生,甚或可以干脆说有点妒忌吧。

那年,母亲节前几天,一个同事突然建议说那个周末要学员们留下来办活动,学员们一窝蜂地跑来向我们申诉,说那同事不肯改期,说母亲节是商业产物,并不是什么文化的节日,叫他们别跟商人们配合。

我说:“不管是商人们利用了人们对母亲的感情、订立母亲节来营造商机,还是人们订立了母亲节让商人们利用来钻营,都是一件好事。”

一位女同事也极力反对那个周末办活动,她说她丈夫说好了那个礼拜要庆祝母亲节。我傻呆地问她,是丈夫的母亲还是她的母亲,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,原来那母亲是她自己。

另一位男同事也说他已经订了座要庆祝母亲节,我问她母亲有多大年纪了?他说七十多岁了。他突然问我:“你怎么问起我母亲的年龄来啦?”我说:“你不是说要为她庆祝母亲节么?”他失笑地说:“哦,我是和孩子们庆祝母亲节。我母亲年纪大了,出门不方便。”

有一次,我出差在太太娘家住了几天。母亲节那天,太太和他姐妹们到餐馆给岳母庆祝,又买了一个蛋糕回家吃。

片刻后,妻舅载着他一家人来岳母家。岳母说:“吃蛋糕吧,今天没煮饭。刚才你姐妹们带我上餐馆吃。”

妻舅说:“XX楼的菜好吃么?”然后他补充了一句:“我们刚才就在它对面的XX楼庆祝母亲节。”

有一次,母亲节的第二天我到老家附近办公,妈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蛋糕让我尝,对我说:“昨天XX为大嫂庆祝母亲节,让我也切蛋糕。”

我知道妈妈也喜欢孩子们为她庆祝母亲节。

但往后我们只能为她做清明节了。

Monday, May 4, 2009

那锅绿豆糖水

那晚,都快九点了,爸说肚子有点饿。妈说:“叫孩子过对面买碗红豆糖水吃吧!”爸说:“不如自己煲一锅,一家有得吃。”妈说:“煲红豆要好久,那就煲绿豆吧。”三姐便动手起火煲绿豆。

那时代家家户户都是用木柴烧饭菜的,每天需用的木柴就摆放在炉灶下,其他的都储藏在屋外的柴房里。

那天晚饭后大姐冲洗厨房地面时,把灶下的木柴给弄湿了,三姐生火时困难重重-----煤油浇了大半瓶,火柴擦了整半盒,才把火生起,也总算把绿豆煲好了。一家大小便围在圆桌旁等待爸爸开口叫大家吃。

岂料爸爸尝了一口绿豆汤,便铁青着脸说:“为什么烟味和火水味都那么浓?会吃死人的诶。”

爸爸放下了汤匙说:“把汤倒掉,换过水再煲过吧!”

重煲的绿豆只要水滚了便可以上桌了。可当大姐揭开锅盖要加糖时,却惊叫了起来。原来刚才三姐换水煲第二煲绿豆时,把锅盖平盖在灶面上,盖上的回流水竟将灶面上的一盒火柴粘了上来,带回锅里和着第二煲绿豆煮了十多分钟。

那时代的人没有食物中毒的意识。看了这情形,妈说:“只好换过水煲过了。”

第三锅绿豆煲滚了,妈下了糖,搅动绿豆时,赫然发现锅里有个鸭蛋。原来二姐馋嘴,悄悄地寄放了一个鸭蛋到汤里煮。

汤里煮蛋必须先把蛋洗得彻底干净,可妈捞起的鸭蛋却沾着许多鸭粪。这时整锅的绿豆都已煮得稀烂,不能再起死回生了,一家人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妈把它倒进馊水桶里。

Thursday, April 30, 2009

海。蓝天

随兴说要设置一个部落格,妹妹问我要以什么笔名写作?我脱口便说:“海。蓝天。”

读师范的时候,有一次讲师突然问我们,喜欢山还是喜欢水?同学们有的答山,有的答水。轮到我的时候,我说我也喜欢山,我也喜欢水。大家都答完了之后,讲师说:“仁者乐(yào)山,智者乐(yào)水。” 然后看了我一眼,说:“标新立异。”

我即刻辩解说:“我确实是又喜欢山,又喜欢水呀。”

我和山有缘。

我的出生地是一个小山镇,之后漂泊过的几个谋生的地方,也都是山镇,现在落脚准备终老的地方,更是名闻全马的山城。

我也爱海。

小学毕业那年,老师带我们到波德申去游玩,我才和大海有过第一次亲密的接触,但大海却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,让我终生不能自已。

波德申的海滩很宽敞,尤其是退潮的时候,你可以从从容容地把海潮送到海中心去,把忧郁带走,再轻轻松松地把欢颜带回岸边来。

那之后我也到过许多海边,在浅海中浸泡;也曾坐过渔船,在海面上飘荡。我喜欢那海阔天空,一望无际的感觉。

人们对无缘拥有的事物会特别珍爱,我也是。

我爱山,也爱水。

Wednesday, April 29, 2009

不日开放,欢迎交流。^_^